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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2销假回归已替换】自闭番外Ⅰ

苏舟一向有着报喜不报忧的特质, 而他的演技又很出色,毕竟他不是真正的十几岁少年,甚至他也不是一个仅仅只活了二十几岁的“初体验的青年人”, 所以, 当他想刻意隐瞒什么的时候,他通常都可以做的很好, 以至于他可以瞒过任何人。

任何人。

最先发现不对的是罗德里格斯雷耶斯,并不是说他的观察力最为敏锐, 或者是他的直觉无人能敌,而是单纯的借助着地缘之便。

那是又一站的西班牙公开赛,当赛事彻底结束后,按照“惯例”, 苏舟不需要再在旅店里“委屈”自己了,在所有人了然的目光下, 他脱下了大红色的中国队服, 穿上了稀疏平常的的纯白t恤, 黑底红边的黑色球包落在单肩,规模最小的行李箱被他拖在身后,明显是一副即将转移阵地的远游姿态。

一楼的宾馆大厅中, 牧锐收回了注视着大门口的视线, 常年住在巴塞罗那的地区的对马德里人敌意可谓是根深蒂固, 新仇加旧恨, 让他禁不住地小声抱怨。

“啧, 马德里人。”

牧锐和罗德里格斯起冲突不止一两次了,虽然在大多数的情况下只是打打嘴仗这似乎也成为了这两人之间的独特相处模式,但是谭泽可忘不了在头几年的时候,这两人究竟在媒体上掀起了多少腥风血雨, 波澜壮阔到让谭泽下意识地头皮一麻。

噫昨天的赛后嘴仗已经够夸张了今天就别再闹了吧

谭小队长心有余悸,立马抬头,嚯,雷耶斯似乎并没有注意这里

越来越操劳的谭中国队现任队长泽顿时心安,他拍上了牧锐的肩膀,不禁有些怅然若失,想当年,他本来也曾是个意气风发又心高气傲的小少年,现在却为了这支队伍操碎了心。

“对了牧锐,”谭泽试图转移注意力,“不是说好了带我们去巴塞罗那玩玩的吗怎么计划的”

怎么计划的牧锐厌厌地闭上眼,心想还计划个屁啊,队里的头牌又跟着人跑了,就要算玩,也绝对不是这么个玩法啊。

前方,跟着别人跑了的队里头牌几步一回头,脸上笑容既灿烂又可恨,只见他迫不及待地奔向了西班牙敌方,开心地与一众中国队友挥手告别,而这一耽搁,就引起了前方人的催促。

“室友快一点啦。”罗德里格斯催促道。

“好啦好啦,我就来了,罗德,别这么急嘛。”

刚刚结束了全部赛事的苏中国队副队长舟,拖着自己的全部家当,又双叒叕一次地前往了自家好友的家中短住。

这几乎已经是众所周知的惯例了,谁叫中国苏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呢他的朋友乃至是“密友”遍布在世界各地,而他职业球员的身份,又注定了他常年会奔波在世界各国,在赛后去好友家短住似乎已经成为了他的固定行程,哪怕是在媒体前性格冷淡如尤利安阿茨特、或是寡言少语如米格尔德席尔瓦的家中,都有了专属于中国苏的一席之地,更何况是常年在媒体前黏黏糊糊的西班牙人罗德里格斯呢

前几年的时候,各国的体育媒体还喜欢放几张中国苏与罗德里格斯勾肩搭背笑笑嘿嘿的亲密图片,再高声赞颂一下这一对在现今乒坛中感情黏糊的至交好友,板鸭球迷与中国球迷也常常客客气气地唉呀我们苏舟受你们照顾了、哪里哪里别客气,中国苏就是我们自己人嘛几年过去了,两人的黏糊劲儿不仅没减,反而还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与日俱增,各国的球迷们也早已习以为常,什么中国苏又双叒叕和罗德里格斯抱了笑了亲了单独出游了唉呀,这算啥,等两人明明同框却脸上无笑间隔一米的时候,媒体你们再来报吧。

点进西班牙公开赛落幕的推特热搜,某西班牙球迷随便一拉,便看到了中国苏与罗德里格斯的合影,这明显是一张最新出炉的偷拍,大概才拍了没多久,光线只比现在略亮一点。在清晰度并不高的照片中,入境的两人都戴着压得极低的深色鸭舌帽,硕大的墨镜挡住了两人的大半张脸,视线下移,他们的手中各自提着一个塑料袋,背景则是每一个西班牙人都知道的连锁超市。

哦,再明了不过了,他们刚刚一起在超市里买了东西,又一起提着战利品走了出来。

居家,太居家了。

这不是什么新奇的照片,该球迷随手又翻了一下评论区。

比赛结束了,中国苏该去雷耶斯的家中住上几晚了。

你们猜猜今晚谁做饭

不用猜,等会看推特就好,中国苏和雷耶斯,他们之中肯定有一个会发推的哦,还有那总也少不了的火辣“情诗”,他们之间的热情似乎永远也没有用尽的那一天。

晚餐是罗德里格斯做的,做了一锅传统的西班牙海鲜炒饭,又做了一道曾经由苏舟教给他的中国菜,而苏舟则是在罗德里格斯烹饪的时候,便默契地将烤箱据为了己有,他熟练地运用着远比中国的家中还要更为齐全的各种原料,计划着做一个完美无比的柠檬派,当然,并没有传统意义上的那么甜,他记得罗德里格斯对他提过,他最近突然爱上了柠檬水,天气越来越热了,吃点酸的东西才能让人提起精神。

所以,不是柠檬派的话还能是什么呢苏舟总是对他的朋友们格外体贴。

直到这里为止,一切似乎都是很正常的,两人将最新出炉的吃食出锅装盘,各自端到了餐厅之中,他们之间从来就不存在吃饭时不能说话的规矩,外热内冷的西班牙人与外热内也热的中国人先是总不嫌腻的夸张赞扬了一下彼此与彼此的手艺,然后就着吃饭的功夫,又谈起了这一站的西班牙公开赛。

“我真的没想到,”罗德里格斯说,“彭德拉那个家伙竟然让阿茨特陷入了苦战。”

咦苏舟咽下了口中的炒饭,惊异地眨了眨眼“哇哦,”他发出惊叹,“罗德,我没听错吗你这是在为尤瑞抱不平还是在表扬安德烈”

罗德里格斯西班牙国家队队长雷耶斯早已不如往日般冲动,但是这份冲动总是对别人家的孩子尤利安别人家的队长阿茨特例外。

“嘿,室友,别取笑我”他不满地用勺子敲碗,“你知道的,虽然现在的我认可了彭德拉在这几年里的进步和取得的成绩,但是曾经的我确实是很看不惯那个英国佬的,而阿茨特”说到这里,罗德里格斯忽然没了下文。

苏舟托着腮,耐心地等了一会,才施施然地示意道“所以呢小可咳,尤瑞又怎么样啦”

罗德里格斯一言不发地咬着勺子,咬了好一会,才闷闷地说“好吧,彭德拉在比赛里的发挥的确不错,但是”

“但是,”苏舟了然地说出了下文,“你同样也很不爽尤利安被那种你曾经看不起的家伙逼入了苦战,即使是在尤瑞近期手感不顺的前提下。”

是的,就像是曾经的本诺依曼经历了长达数个月的低潮期,尤利安阿茨特也迎来了他的球员生涯中的一波小低潮,并不是身体不好或者是怠慢了训练,纯属就是怎么打就感觉怎么不对劲的低潮期罢了,这样的低潮期并非特例,许多球员都经历过,时长或长或短。

罗德分明就是在担心尤瑞嘛。

苏舟觉得他的朋友们都很可爱。

“担心尤瑞就直说嘛,”苏舟不嫌事大,提议道,“需要我来代替你去表达一下你的问候吗”

滚滚滚,说什么呢,他怎么可能会去对阿茨特示弱啊罗德里格斯不满抬头,便看到自家室友正笑意盈盈地托着腮,热乎乎的饭也不吃了,那双与他色泽不同的黑眸里盛满了柔韧的光与水,就那么笑意满满地看着他,并故作大度的安慰着他“我明白的,罗德,你对尤利安有心理阴影,所以总是不好意思,这没关系,毕竟我们都还小呢,当然可以任性。”

罗德里格斯顿时“”

罗德里格斯放下了勺子,总感觉今天的不,近期的室友总是有点不对劲,那种饱含慈爱的大度让他格外别扭。

是啦,关切是正常的,但是慈爱甚至是怜爱是什么鬼啦,室友这是把他当成了不懂事的三岁小孩吗

罗德里格斯陷入了沉默,被这种格外慈爱的眼神注视弄得浑身都不自在,于是他决定转移话题,先说点正经的。

“不,低潮期不是理由,从来就不是,”罗德里格斯板着脸,非常熟练乃至是异常开心地挑剔批评了起来,“阿茨特那家伙实在是太难看了,与其对他发出问候,还不如对着媒体去表扬一下彭德拉这么说还真的有点可惜,那个英国佬荒废了太多年了,如果早几年就认真起来,说不定在金字塔的顶端,还真的能有他的一席之地呢。”

按照罗德里格斯本来的打算,他是想趁热赶紧把饭吃完,饭后还能去外面和室友一起走一走,既能月下漫步又可饭后消食,但是

罗德里格斯抬起眼,他的对面,他的室友已经再次低下了头,舀起了一勺炒饭,再度递往自己的口中。

以罗德里格斯的视角,只能看到那半敛下的柔软眉眼。

似乎毫无变化。

但是确实也有点不对。

“不说我了,”罗德里格斯突然道,“室友,你最近还好吗”

“我”苏舟不太懂话题是如何转到他自己身上的,“你是指哪方面”

哪方面,这

罗德里格斯的眼底溢起疑惑,正如此刻的苏舟,他的中国友人正不解地看着他,那双黑色的眼中,是相似而又不同的疑惑。

片刻的宁静后,就像是相持已久的局面被不知名的力量忽然打破,罗德里格斯突然起身,他的双手撑上了桌面,发出了突兀而刺耳的“咚”响,他像是忽然逼近到猎物身前的猛兽,半身横跨过大半张餐桌,直直地凑到了苏舟的眼前,专注地凝视着自己的好友。

顿时,两人之间的间隔被强行缩减到几十厘米,就连温热的吐息也不过是在咫尺之前。

突然间就变得好凶。

苏舟坐在原地,满脸迷茫,不懂自己的好友为何突然起身,试探地眨了眨眼。

这样平静的反应却像是忽然碰触到了某个莫名的点,罗德里格斯的目光陡然一沉,变得更为锐利,沉甸甸的,像是凝结为了实质,如同他此时正身处在赛场之上,而他又是落后的一方。

“罗德”苏舟无措,仍是不解。

无言的凝视,又持续了半响,试探般的,苏舟又轻声呼唤了一声。

“罗德。”

罗德里格斯如梦惊醒。

他忽然后退,一米宽的餐桌,再次等同于两人之间的距离,表情错愕的西班牙人立在原地,却是眼中不定,像是也不明白自己究竟在惊愕些什么。

没有开电视,也没有开音乐,盛夏的虫鸣成了纵横在两人之间的唯一声响。

不对。

罗德里格斯心想,那化为实质的蜜褐色目光仍然牢牢的锁定住了自己的中国友人,他仔细地巡视着苏舟脸上的每一分细节、每一次变化,罗德里格斯的直觉确实告诉他有哪里不对,但是他似乎又无法精确捕捉到有哪里不对。

反而是他的室友先一步地站起身来,敛去了几分茫然,面带担忧地朝他走来。

朝他走来,走到了他的身前,两人之间的距离被再次缩短。

“罗德”苏舟微微扬起了视线,担忧地望向对方,“不是我不对吧,是不是你有哪里不对”

哪里不对

多年来的亲密与对彼此之间的了解,再加上那仿佛忽然被他从赛场上带下来的直觉,所有的一切都在警告着罗德里格斯,似乎的确有哪里不对,但是如果是让他深思,却又

究竟是哪里不对呢好像没有什么不对啊

“大概吧。”半响,实在想不出结果的西班牙人只能被迫放松了下来,他情不自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把那头灿金发色的小马尾抓得无比凌乱。

抓完后,他很认真地说,乃至是直接叫了友人的名字,而不是那个只属于彼此之间的昵称。

“苏舟,”罗德里格斯说,“我觉得我很好,但是,苏舟,我觉得你好像有哪里不对中国队那边有什么事吗还是场外的事情我总觉得你有心事。”

心事苏舟皱了皱眉,若有所思了片刻,又微微笑了起来。

“我觉得我很好,”苏舟肯定地表示,“这么说你可能不信,但是我真的没觉得最近有什么问题嗯,顶多也就是在担心我退役之后的中国队的下一代不过距离我们退役还有好几年啊,罗德,真的不是你太敏感了吗”

下一个发现不对的是尤利安阿茨特,同样是借着地缘之便,因为下一次由苏舟报名参加的公开赛地点来到了德国。

德国,慕尼黑,尤利安阿茨特的公寓中。

由于比他年长六岁的兄长尼克拉斯阿茨特已经结婚成家,而尤利安也早已成年简而言之,尤利安德国国家队队长阿茨特,早在他成年的第二年就在心仪的地段购买了喜欢的房产,实现了各方面的完全独立,作为一个实用主义者,尤利安最初的打算不过是买一栋地点适中的单人公寓,最多再加一间客房和一间空房间放运动器材就很足够了,然而

“啊,幸好没有买单人公寓,再豪华的单人公寓也不行,这里简直像是我的第二个家”苏又来找朋友啦舟满足地扑在床上,抱起枕头便开心地打起了滚。

是的,什么单人公寓一间客房,现在他所住的分明是一主卧四客卧自带庭院的一层小别墅。

卧室门前,身着队服尚未更衣的德国队队长一脸冷漠。

“哦,”成年许久的大可爱这么说,“这句话你对多少人说过了”他露出了稍显不满的表情,“还有,换了衣服再上床,你脏不脏。”

苏舟乖巧地咽下了那句“在被子上打个滚又不是在床单上不要这么介意嘛”。

他从床上爬了起来,拉过不远处的椅子,笑嘿嘿地坐了上去。

“不要在意这种细节嘛,”苏舟抱住椅背,不仅不以为耻,反而得意洋洋,这可是他人缘好的作证之一,“罗德和安德烈的家里都像是我的第二个家,daddy咳,奥古斯特的家里也住的很舒服嘛,安吉洛你懂得,去他家留宿总让我压力很大,米格尔的话嗯,他很懒的,你知道的,有个地方睡就不错了。”

哦,尤利安懂了,言下之意,他和雷耶斯还有彭德拉并列喽不,重点并不是他是否与那两个聒噪的家伙排名一致,而是苏舟竟然不把奥古斯特放在独一无二的第一位置。

始终视奥古斯特为最憧憬对象的大可爱有些不满,却也懒得再多费唇舌,苏舟在维基百科里的“社交小能手”、“乒坛第一交际草”的称号可不是白来的他早就明白苏舟是一个什么性子的人,倒不如说,如果苏舟不是这样的性格如果不是苏舟在两人十六岁的那一年热情洋溢地主动凑了过来,他们两人可能也不会发展成为现在这样的关系。

说实话,尤利安曾经以为自己永远不会拥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挚友,不是他不会交朋友,而是他觉得自己不需要所谓的朋友,他需要队友,却不需要朋友,要朋友干什么无非是浪费时间与精力罢了。但是现实却是,在有了一个、两个、乃至更多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之后,虽然糟心的事情很多,开心的事情却也水涨船高一般的多了起来。

总体来说,是一件不坏的事情吧,所以说,还是要归功于奥古斯特的眼界悠远,尤利安清楚地记得,在他十六岁的那一年,是奥古斯特主动联系了他,希望他可以作为表演赛的世界级嘉宾,去和亚洲业余大赛的冠军打上一场。

这么一想,先不说他已经和苏舟认识了多少年了

尤利安沉默了。

“他真是万年如一日啊”尤利安喃喃着,都二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跟十六七岁的时候一样,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呢,在各方面都成长许多的大可爱认真地思索了几秒。

这么一想,尤利安便抬头向苏舟看去,却发现自己的好友正在发呆。

又在发呆

尤利安神情微顿,褐色极浅的眼睛变得有些发沉,他换了个姿势靠住门扉,并没有急着去出声“叫醒”苏舟,而是仔细而专注地凝视着苏舟的侧脸,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最近两个多月了或许还会更早他与苏舟身在两国,无法朝夕相处,总之,在尤利安意识到的时候,友人忽然开始频繁发呆的事实便已经成了定局。

比赛开始、即将迈入隔离板前;比赛结束、两人正握手拥抱时;面对记者、一个问题之后却忽然没了声息;哪怕是在没有外人存在的私下相处时,也会时不时的、没有任何先兆的、就如此时此刻正展现他面前这般的

忽然失去了所有的表情,如同睁着眼睛陷入了沉睡,那双理应被他所熟悉的黑色眼眸里充满了让他感到陌生的情绪,开始了无法被外人所窥见的意义不明的长时间发呆。

有时,在更早的时候,还是只要轻轻叫上一声,就能把对方唤醒的普通意义上的发呆,但是,现在的话

“苏舟”

一人坐在卧室屋内,一人站在卧室门前,尤利安轻声叫着好友的名字。

不算意外的,他没有得到回应,这让那片极淡的浅褐色天空里变得雾霾沉沉,像是酝酿起了即将落下的厚重风暴,长久却无果的注视让尤利安的等待变得毫无意义,于是他松开了环胸的双手,离开了靠住的门扉,刻意控制着脚板与地面碰撞的声响,轻声踏入了室内。

“苏舟。”他一边走一边呼唤道。

他的友人却依旧如同陷入了难醒的梦境,双眼睁着,却又如同睡着。

嗒。

一声。

嗒。

一声。

嗒嗒嗒。

一声又一声,像是每一次都踏在了心脏的正上方,又像是酝酿已久的雨点终于落下,尤利安踩着这条由湿润的痕迹铸造出的路径,走到了苏舟的身前,站在了他的正前方向。

他低下了眼眸,注视着自己的好友,几年过去了,他已经比曾经高他一头的中国友人要高了,更何况,现在的苏舟是坐着的。

他本可以俯视他,但是他不愿这样。

于是尤利安蹲了下去,他单膝跪在了地上,微微仰视着自己的友人,如同几年前的少年初见,以仰视的视角呼唤道。

“苏舟”他轻声问,“你在想什么”

大概是距离太近了吧,苏舟终于如梦初醒,然后便被近在咫尺还半跪在地的好友吓了一跳。

“尤利安”他吓得忘记了更为亲昵的“尤瑞”,如果不是尤利安眼疾手快地扶了他一把,说不定还要被吓得后仰坐倒在地上。

“你你你”被友人抓住了胳膊,苏舟瞪大了眼睛,“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你走路没声音的吗”

尤利安冷静地说出了事实“不,我叫过你,三次,虽然我是刻意放轻了脚步,但也绝对不是轻到了无法被双耳捕捉的地步苏舟,是你在发呆。”

苏舟瞪着眼睛愣了半响,后知后觉地抽出了被紧紧抓住的胳膊,然后重新坐稳在了转椅上。

苏舟挠了挠脸“抱歉。”他老老实实地道了歉,他感觉刚才的他似乎有点凶,即使小可爱在无情的岁月流逝中变成了大可爱,苏舟还是下意识地觉得小可爱依旧是那个小可爱。

尤利安微微颔首,算是接受了这样的道歉,即使这本就不是值得被道歉的事情所以事情就变得很奇怪了,苏舟小心翼翼地看向对方,总觉得尤利安还是有点不开心看看那脸,冰做的,看看那眼,刀铸的,看看那气场,冷冻室里的,再看看

苏舟懵了,不对啊,只是他刚才被吓到后分贝忽然升了几个调的这么点小事,尤利安怎么可能会斤斤计较啊

然后苏舟便习惯成自然地开始了他的关心问候。

“尤瑞,你怎么了吗”苏舟忧心忡忡,他握住了尤利安的手,把他从半蹲的姿势拉了起来,站起来后的尤利安顿时比苏舟高了小半个头。

苏舟顿时“”

拒绝这不是适合谈心的姿势

苏舟牵着尤利安,走到了床尾,一起坐在了床铺边缘,他清了清嗓子,满脸忧心。

“尤利安,你怎么了吗”苏舟担忧地又问了一遍,“最近发生什么事了吗你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开心,还记得我们曾经说好的吗如果有问题,只要你愿意,你可以向我袒露你的任何事情;即使你不愿意,也请你一定要记住,我是你的朋友,我就在这里。”

是啊,我是你的朋友,我就在这里。

尤利安也是这样说的“是的,我的朋友,”尤利安把这几个咬得很重,“所以我已经问了你了苏舟,你还好吗我觉得我很好,但是我觉得你不好。”

我不好我哪里不好苏舟满头问号。

尤利安没有给苏舟出声的机会,而是一件又一件地把他觉得不对劲的事情列出来虽然说,其实也只有一件事罢了。

“苏舟,你在发呆,”发呆并不算什么,但是,“好几个月了,你总是在发呆,最开始的时候,只要我叫了你的名字,你就会回应我,但是,刚才,我说了,我叫你了三遍,而你是在最后一遍、我已经蹲在了你的面前时,你才给予我那种完全被吓到的回应你在发呆,完全失神、犹如魂游天外的那种专注式发呆。”

专注式发呆,尤利安认为他创造了一个好词。他抽出了手,不再让苏舟握住他的手腕,而是直接扣上了苏舟的肩膀,难以言喻的压迫感是如此的突兀又有如实质,成年后的五官完全脱去了年少时的稚气,精致依旧的面孔给人的感觉只有冷厉,他压住苏舟的上身,凝视、乃至是审视着友人那并没有躲闪情绪的双眼这很奇怪,这太奇怪了,为什么苏舟的眼神能如此“无辜”呢尤利安目标明确、一字一顿地说。

“苏舟,我的朋友,我觉得你有心事,但是我却对此一无所知。”

这话可就太没道理了,一连串的问号出现在苏舟的头顶,他看向尤利安的目光满是惊愕,而这样的惊愕太纯粹了,纯粹到让尤利安也不由感到了惊愕,因为苏舟的惊愕竟然不含丝毫的虚伪,如果不是他的演技太好,早已为了这可能出现的一幕而私下排演过无数遍,就是因为苏舟真的不觉得他有什么问题。

似乎是后者。

“尤、尤瑞,”苏舟有点懵,“为什么你也这么说”苏舟琢磨着,他的友人们似乎对他有点过度保护

也尤利安并没有松开扣住苏舟的手,而是以这样一种算不上友好的压迫性姿态问“还有谁”

“罗德也这么说过”这并不是什么值得隐瞒的事情,苏舟主动解释道,甚至还把那晚的餐后细节详细说了一遍,说完后还主动抚上了那只扣在他肩上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拍着,哭笑不得的抱怨了起来,“你们什么时候这么默契了是你们两个太敏感了吧我真的不觉得我有什么问题啊”

苏舟是这么说的,然后尤利安的表情是没有丝毫变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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