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有了些光亮。
“驾”
混乱的蓉城,所有人都彻夜不眠。而在所有人注意力都被铁路公司的事情给牵扯过去的时候,一列马车却披着夜色,向着城外进发。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蓉城会成为一个泥潭,一个漩涡。
吴玄之虽然修的不是出世之道,但也不宜牵扯进去太多,否则“杀身劫”和“堕魔劫”难渡。
“唏律律。”
疾驰的马车猛地一顿,拉车的马儿躁动不安的打着响鼻。
沉沉的夜色里,朦胧的月色在云层中晕染出一层光辉。一层层的荡漾了出去,给大地带来些微弱的光芒。
一支吹吹打打的队伍在崎岖的道路上走着。
吹鼓手在前头走着,那呜咽的唢呐声,虽然吹着的是喜乐,却有些难言的诡异味道。
小脚媒婆的脸上涂着煞白的粉,两片染了血般的腮红,对称的堆在脸颊上,堆在那沟壑纵横的皱纹里。她的一只手里提着一个白色灯笼,上面贴着大大的“囍”字,而另一只手则牵着一匹小毛驴。
小毛驴上面坐着一个十三四岁左右的姑娘,怀中还抱着一只羽毛鲜亮的大公鸡。
“三爷,前头有人在结冥婚。”
白信贴着车厢,小声的说道。
这般场景,他早就见怪不怪了。那些早夭的富户人家的孩子,家里为了不让他们在下面孤单,要么找一个活人结冥婚,要么找一具尸体合葬结阴婚。
女孩低头啜泣着,眼泪把脸上的妆都哭花了。
她还什么都不懂,她不知道自己的父母为什么要将自己交给这些人,她也不知道自己将会面临什么样的结局。
白信拉住了马儿的缰绳,一直等到迎亲的队伍过去,才重新启程出发。
马车疾驶了半夜,才终于在二更天的时候抵达了黄龙溪镇。
黄龙溪靠近赤水河,而赤水河又与府河交汇,眉山与成都的水运皆要从此地过去,所以此地非常繁华。
以前吴玄之也来过此地几回,但这一次,他却瞧着有些不太对。
沿着街道前行,一路走来,能看到十几户人家的门头上皆挂着白灯笼。
这是家里死了人。
家里死人很正常,但一下子出现这么多,要么此地出现大疫,要么是有兵匪作乱。
在寒风吹拂之下,空荡荡的街道上落叶滚动,两侧的白灯笼摇晃了起来,莫名的诡异。
“嗒嗒嗒。”
白信驾着车,虽然马儿已经放慢了脚步,但马蹄声踩在青石板上,依然发出了清脆的响声,远远的传了出去。偶尔有人从小门中探出脑袋来,但只看了一眼,便赶紧缩了缩脑袋。
“三爷,到了。”
马车停在了街道尽头的一户人家门口,门上挂着一个大大的牌匾,写着“乔府”二字。
一阵风吹来,乔家大院门头的白灯笼,也随风摇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