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凉如水。
狼人金泉呼吸着沁凉的空气,内心的愉悦已经达到巅峰。
他将一件古朴的陶盏对准天上的满月,月光便隐隐汇聚成一束,落在盏中。皎洁的月光化作了清冽的液体,飞刃般凛冽的酒气扩散而出。
金泉举起陶盏,一饮而尽。
金泉还很年轻,很年轻的金泉饮了酒,很年轻又饮了酒的金泉无所畏惧。
他是在曲秀出生的本土狼人,由于本土狼人生存环境不佳,为了延续血脉没有别的选择,多半都混有其他血统,金泉自己也不例外。这一点在后来出国留洋混饭吃的时候,让他饱尝了辛酸是什么滋味。
不过对于故乡,金泉仍然怀有一份魂牵梦绕。
倒不是因为乡土情结或者念旧什么的,而是因为在还是个中学生的时候,金泉偶然间发现了一个虚界
那种神奇只有亲身体会过的人才能懂,当金泉穿过那道狭窄的岩缝,本不应该还有空间的岩缝后面,是一片放眼望去看不到尽头的广袤天地一个独立运转的小世界
虚界的珍贵不言而喻,在遥远的过去,虚界曾经被古代灵修士团体冠以洞天、福地、神国等等夸张的称呼。
无论是可能存在的稀有物产,或者是本身独特的自然环境,甚至只是一块安全私密的领地,都有着太多太多价值。在灵能和异种的世界里,不管多瘪三的势力只要能坐稳一个虚界,都意味着即将走向逆袭之路。
发现一个全新的虚界,意义几乎不亚于哥伦布发现新大陆
任何语言都无法形容那一刻金泉内心的震撼,对于一个一穷二白的狼人小子来说,一个虚界摆在眼前,无异于乞丐揣着麻袋冲到了银行的储备金库里。
正如同任何语言也无法形容金泉那一刻的痛苦,他转身离去,用一块大石头堵住了那道岩缝,然后再也没有回头,一晃已经十五年。
坐稳一个虚界听起来很美好,但前提是坐得稳。
金泉心里很清楚,正如同乞丐冲进银行金库等来的只能是持枪守卫一样,就凭自己甚至再加上所有的本土狼人,试图占据一个虚界,也同样是一种自取其辱、沐猴而冠的可笑行为
普通人的世界或许还有一点温情的伪装,灵能和异种的世界可从来都是赤裸裸的现实。当年还很青涩的金泉也只能把秘密咽进肚子里,不敢告诉任何人。
如果换个人,或许会用这个虚界换点实惠,把问题交给别人头疼。但金泉不甘心,他的野心很大,大到想整个吃下这个虚界。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疯狂的想法。
即便在以贪婪著称的狼人之中,金泉的贪婪也堪称教科书式的极端的性格,反而让这种人能做成一些一般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成年之后金泉带着同族的兄弟,跨越千山万水,来到了一个位于多瑙河畔叫做贝尔格莱德的城市。
在普通人的世界里,贝尔格莱德不算太出名。但在底下世界,人人都知道这里居住着超过十万狼人,是名副其实的狼人之城。
金泉来到这里并不是为了混饭吃,而是知道狼人的宝库里收藏着一件叫做“金帐”的古代炼金装备。“金帐”只有一个作用,就是能将原本固定不动的虚界入口暂时“收纳”起来,等找到合适的地方,再“放置”下去。
在那个狼人还只能逐水草而居的遥远年代,汗国的狈人萨满穷尽心血制作出这件重器,以确保搬家时能够带着所掌握的虚界一起上路。这对于汗国上层的狼人统治者来说,有着至关重要的意义。
不过时至今日狼人已经不再需要游牧了,所以金帐也变得鸡肋起来,常年躺在地下的恒温金库里吃灰。
金泉的目标就是金帐,如果能够得到金帐,就可以把自己发现的虚界转移到别的地方,比如某个荒无人烟的原始森林或者鸟不拉屎的戈壁滩。
到时候再开发虚界,可行性和安全性无疑就高得多了。
不过要得到金帐,靠偷抢是万万不可能的。那是收藏序列里a级的重要藏品,保存在数百米深的地下金库里,有着数米厚的合金外墙以及建筑时一体成型的炼金预警系统,铜墙铁壁无懈可击。
所以金泉干脆带着同族们混起了体制,因为血统不纯一直备受歧视游离在外围,花了好几年时间,才有资格承担一些守卫任务。又等了好多年,终于等来一次金帐转运的时机。
也就是金帐现在不太受重视,保卫级别不高,这才让金泉一伙有机会铤而走险。
搂草打兔子,他还贪污了一件结界发生器。结界的侦查功能倒还在其次,关键是能掩饰金帐使用时的剧烈灵能波动,避免被外界发现。
得手之后金泉又发现这种高阶装备普通狼人根本玩不转,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顺手又把老乡狈人金录一并绑架了。
反正事情到这一步,已经是虱子多了不痒
监守自盗行动进行得无比顺利,事后也尽力掩饰了,不过还是暴露得很快。
一路逃亡,同族兄弟死得只剩下十一个。金泉内心对此没有多少触动,只要能掌握虚界,一切都是值得的,他甚至已经在思考得手之后怎样将其他人灭口了。
现实给了他当头一棒。
使用金帐收取虚界入口也不是那么随便的,因为虚界入口本质上沟通着两块截然不同的空间,所以要将金帐的两个部分,分别在内外两侧架设。
但当金泉带人进入虚界之后,心脏差点当场漏跳一拍,因为他看到了一具僧侣的尸体。
摆在他面前的是一连串的好消息,和一个孤零零的坏消息。